疫情期間,因為無法出國,國內登山人數來到歷史最高點。疫情過後,社群平台上的某些人已經不再發登山文,而改發出國旅行的照片或影片,開心訴說能出國真好。這樣的情境,是否也出現在你的生活中呢?
雖說山永遠在,何時去都不打緊,但有些人對山的迷戀,不曾中斷。即便身邊人人都拎著行李箱出國走跳,有些人還是默默揹起背包,向山走去。
YouTube 上就有這麼一位女子,她爬山,她創作音樂,她紀錄山與生活的點滴。當疫情過去,她依然走進山裡,享受寧靜的山林氛圍,同時又豎耳傾聽聒噪的蟲鳴鳥叫。她說自己不曾想過不爬山,以前如此,現在更是如此。
被山緊緊抓住的瞬間
回想起第一次登百岳的時刻,那是在新冠疫情才剛在中國爆發的時候,2019 年的 12 月。
葉佳錚無聊上網隨便亂逛時,意外看到了台灣百岳的山景照,她目光停在了該頁面,心想,台灣真的有這麼漂亮的地方啊?於是,不知哪來的衝動,她拖著媽媽一起報名了合歡群峰的登山團,人生第一次踏上 3,000 公尺以上的台灣山域,帶給她無比震撼。
「雖然我們只是去很簡單的合歡主峰、東峰還有石門山,但 3,000 公尺的風景真的就如同我看到的照片那樣,甚至更壯觀。」
幾乎在同一時間,葉佳錚報名了奇萊南華兩天一夜的行程,試圖從初級的百岳開始認識台灣山岳。「雖然是初級的路線,但對我這個沒有爬山經驗的人來說,真的還是滿累的。尤其第二天一早要摸黑出發,心情還是覺得滿厭世。」
但太陽升起後,金黃草原在眼前壯麗展開的模樣,立刻消除了她心中的所有負能量。「我只能說太扯了,那個風景真的太扯了!我沒有想過會這麼漂亮,而且心情超快樂。」當下,她直覺地拿出手機錄下眼前的景色,回家後剪出了自己 YouTube 頻道的第一支登山影片。「過去我的頻道都是分享音樂創作、音樂翻唱的影片居多,奇萊南華是我第一支登山影片。沒想到後來收到滿多人的回饋,也讓我更有創作的動力。」
之後,葉佳錚立定目標,希望每個星期,或至少每個月都要上山一次。回想起那段時光,除了工作,就是爬山、創作音樂、拍影片。她說生活很充實,只是不知道為什麼,漸漸地,眼裡的光慢慢退去,眼見的風景蒙上一層灰。她對生活失去了熱情,創作也因此卡關。
慢慢走,都會到
「2021 年,那時候我有半年產不出一首歌,任何方法我都試過,但就是創作不出讓自己滿意的歌曲。加上當時舉辦的巡演,帶給我很大的挫折,讓我對生活、創作都失去了熱忱。」葉佳錚緩緩說道。
就在她身心狀態都處於低點的時候,她看到了《群山之島》中的一句話:「把自己逼到懼怕的臨界點,就是冒險。」這句話深深吸引著她,讓她決定送給自己一個挑戰,逼迫自己面對冒險。她選擇的目標是:一個人登北大武山。
在此之前,葉佳錚從未挑戰過獨自登百岳,以及自己在山上過夜。甚至,她還得克服一個人開車去登山口的考驗。她笑著說:「我記得那時我剛拿到駕照不久,從沒開過山路。因為太害怕自己開車會出意外,所以還請媽媽陪我先開去探路。我不敢跟她說我是要自己去爬山,只能騙她我想去登山口附近看看。」
根據計畫,葉佳錚獨自踏上了北大武山的山徑。回到山上,獨自一人,起初開始行進時,她還問自己,怎麼會把 25 歲的自己活成這麼不喜歡的樣子?這樣的低喃與自嘲,山靜靜的聽著。儘管山無法給予回應,但透過了其他方法,讓葉佳錚獲得了新的體悟。她順利地走完步道,登上山頂,也剪出了一支北大武山的影片。
「我沒有想到的是,這支影片獲得熱烈的迴響,不少人私訊我,感謝我給他們勇氣,他們也會跟我分享他們去了哪裡。這些訊息讓我不禁覺得,人生雖然有時滿孤獨的,但有這些網友的陪伴,讓我覺得好像不那麼孤獨了。」
也因為北大武山,原本音樂創作卡關半年的她,突然間又有了靈感。她解釋:「在山上,我意識到其實登山和人生很像,只要一直走、一直走,慢慢地走,總是會抵達設定的目標。因此我創作出了《慢慢》這首歌。」
慢慢張開雙眼 看不見的 是你 驕傲的從前
就慢慢地走慢慢地找回它 你並不需要假裝不害怕
山裡的快樂
葉佳錚笑說,自己平時是個有點憂鬱的女子,「開朗」這樣的形容詞,很難被套用在她的身上。所以每當她打開電腦,剪輯自己所錄的登山素材時,她總會被自己開心爽朗的模樣嚇到,甚至感到陌生。
「我自己知道,我的創作含有滿多憂鬱的成分,但是登山帶給我無比的快樂。剪片時,我都會驚訝地看著那個發自內心大笑的自己,因為我沒見自己這麼快樂過。我喜歡那樣的我,喜歡看到美景就會發自內心地笑的我。我想把這樣的正向能量分享給大家,透過大家給我的認同與肯定,讓我又有拍片的動力。我想這就是一個很棒的循環吧!」
說著說著,她想到今年的登山經驗,忍不住分享:「今年三月,我想安排一趟從巒安堂上西巒大山的旅程。但這次我不想一個人去,於是在 IG 發文詢問有沒有人想去。最後我與兩名男網友一起去了西巒大山。」
出發前,她對於自己的決定產生質疑,也懷疑自己是不是過於草率就揪了陌生人一起爬山。但結果出乎她意料的好。「兩位山友人都很好,我們雖然都是第一次見面,卻有著說不完的話。還記得,那一晚是滿月,那是我看過最大的月亮。在皎潔的月光下,我們甚至不必開頭燈都能看到彼此的輪廓。回想起來,那真的是一趟很棒的旅程,非常開心。」
下山後,葉佳錚把心裡的快樂寫成歌,催生了《停機坪》這首歌。
是多麼難得的日子我們相遇了
就讓我任性地把快樂存放著
在需要的時候 還能奢求 期盼再見的那刻
一個人的山
疫情過後,妳還爬山嗎?對這問題,她歪著頭笑著回答:「爬啊,為什麼不爬?」
她的 YouTube 頻道,持續更新爬山的記錄片段,也多了一些自己爬山的影像。她解釋:「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滿喜歡一個人做很多事情,一個人去看電影,一個人去聽演唱會,一個人去爬山。一個人做這些事情,或許會遇到很多挑戰或難題,而且沒有旁人可以協助解決。但當自己一一克服了,那種成就感實在很爽快!」
曾獨自走在山上,面對一隻隻垂掛在樹枝上的蜘蛛而感到懼怕不已的她,只能不斷告訴自己,自己是過客,趕快通過就沒事了;也曾獨自開著車,在狹窄的山道上,屏氣凝神地觀前顧後,就怕一不小心擦撞到山壁,甚至摔落山谷;更曾一個人在烏漆嘛黑的清晨登頂,不斷在心裡默念加油、別怕,隨著天光漸漸亮起,心中的恐懼退去,才知道恐懼只是幻影。
經常一人爬山,她說自己一點都不孤單,因為總是能在山上遇見不同的人,甚至成為朋友。「前陣子去半屏山看芒花,遇到一群山友好心幫我拍照,我們聊著聊著就約好下次要一起去看流星。」她說,平常有社交恐懼,到了山上,恐懼自然就因為人跟人的真誠親近而不見了。
對葉佳錚而言,爬山已然成為生活的一部分,如同創作,都是她無法輕易割捨的。這二者,甚至早已融為一體,鼓勵著她,持續以音樂創作,迴響山林的故事。
照片提供:葉佳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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