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人天生崇尚戶外,有些人一旦走到了戶外,就再也回不去。因為熱愛戶外,想要不斷往戶外走,這樣的心情,是什麼都難以消滅的。就算有了孩子也一樣。
在 YouTube 上,有一個媽媽,名為 Enid Liu,影片中可見她揹著一個小娃兒,手裡牽著另一個歲數不到五歲的小娃。三人一起走在山徑上,手中的小娃看到翩翩飛舞的蝴蝶,興奮地鬆開媽媽的手,又跑又跳地跟蝴蝶共舞。「妳小心一點,往山壁靠。」Enid 忍不住對小孩提醒。「我知影!」小娃以童稚地聲音回答媽媽。
剛好走到有點喘的 Enid,趁著小娃「放電」之時,停下來喘口氣。她看著眼前的小女孩,追逐著眼中的美好事物,笑得合不攏嘴。她不禁想,這樣的生活,不正是她多年前就許下的願望。
1
「我要跟喜歡的人結婚,生小孩,當一個媽媽!」這是 Enid 在大學期間與同學聚會聊天時,無意間脫口而出的一段話。雖然她不曾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,但一轉眼,這樣的生活已來到她的身邊。
回想起大學生活,她有點不敢相信當時就已經期待自己成為一名母親,因為那時的她,還是一位「如風的女子」。風要往哪吹,不知道,任憑大自然帶著她,往最適合自己的應許之地前進。「大學一年級我就跟朋友相約爬玉山,該申請的我們都有申請好了,結果出發前幾天,朋友才跟我說他沒辦法去。於是我就自己從中壢搭火車去台中,再從台中車站搭客運到東埔。那時我想得很簡單,因為我們有預訂東埔山莊的床位,我想說客運上頭寫著到東埔,應該沒問題吧!」
在東埔下車後,Enid 才知道東埔山莊原來不在東埔客運站。問了路人,要到東埔山莊得再搭 1.5 小時的車。於是 Enid 求助當地警察,詢問有沒有其他交通方式可以前往東埔山莊。警察看了看時間,已接近日落時分,客運班次早已過了。員警熱心地聯絡沒有在執勤的同仁,請同仁協助載她到東埔山莊。
恆春的風 恆春的太陽
恆春姑娘仔啊溫柔有笑容
思啊思想枝 說盡數百年
美麗恆春城 有山有海岸
熱心員警的車上播著張秀卿的恆春姑娘,音樂迴盪在小小的車內空間,Enid 看著窗外景色快速流動,她心想,幸好有來,不然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。
抵達東埔山莊後,Enid 熱切地答謝員警幫忙,與員警道別。當天晚上,東埔山莊除了她,還有另一名男子,也是要去爬玉山。兩人小聊了幾句,才知道對方申請了四天三夜,預計把玉山群峰都撿完。Enid 只有申請兩天一夜,預計上了主峰後就要下山。
只是,滿心期待的玉山行,與 Enid 想的有極大出入。那天的玉山天氣相當不好,好不容易抵達圓峰山屋,連同 Enid 在內的所有山友,都沒打算登頂。「結果隔天天氣還是不好,我決定多待一晚再下山,不想冒險在惡劣的天氣走下去。沒想到我這個決定,隔天引起很大騷動,因為大家都以為我失蹤了…」Enid 苦笑又不好意思地說。
這是她第一次登百岳,也是第一次一個人登百岳。雖然沒見到山頂的模樣,但她與在東埔山莊相遇的男子,相約了之後一起走玉山群峰,男子爽快地說好。
1+1
爬過玉山後,Enid 愛上了登山的感覺,她後來也真的跟那位「東埔男子」一起去爬了玉山群峰,站上了台灣最高點。
後來,Enid 離開台灣,隻身一人到南半球的國度打工度假兩年,這兩年間,她與東埔男子幾乎沒有聯絡。甚至直到 Enid 回台灣後,兩人也沒有交集。「因為後來他也去了澳洲打工。我們再連絡的時候,是相約要去爬南湖群峰。」
兩人走得愈來愈近,雖然相見的地點不外乎就是山上,但這樣的關係,巧妙地讓兩人不再斷線。
有天,東埔男子隨口一問:「我想去美洲騎腳踏車,從北美騎到南美,妳想不想一起去?」聽到這樣的邀約,本來就熱愛戶外活動的 Enid,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。「去美洲騎腳踏車聽起來很好玩欸!我很快就答應他了,雖然那時候我們只是朋友,但我覺得跟他一起旅行,還算是滿可靠的。」
兩人先在台灣騎腳踏車環島,體驗幾乎一整天都在腳踏車上度過的感覺。至於生活習慣、相處的契合度,兩人早已在先前多次登山過程中熟悉彼此。沒過多久,東埔男子先飛去了阿拉斯加,Enid 則因為還有一些裝備需要處理,晚了五個月才到拉斯維加斯與他會合。
兩人從拉斯維加斯一起向南騎,在浪漫的沙漠場景,互許了男女朋友的關係。
北美的行程,兩人總共花了七個月,中間為了因應南美洲的不同地形與需求,兩人有先回台灣重新整頓,並工作了一年,再飛往哥倫比亞,繼續往秘魯前進。
兩人騎到厄瓜多時,騎上了厄瓜多最高峰欽博拉索山 (海拔 6,268 公尺) 登山口 (海拔 4,800 公尺),在登山口紮營過夜一晚,隔天前往預定的民宿落腳。本來沒打算爬這座山的兩人,在民宿聽到從山上下來的旅客分享,直呼必須造訪,惹得兩人心癢癢。於是快速預訂了嚮導,隔天再返回登山口,從天黑開始爬,爬到山頂剛好天亮。
「那美景到現在我還是難以忘懷,我們兩個都很感動,直到下山途中都還在細細品味。好笑的是,這個本不在我們預計內的行程,竟成為我們南美騎乘之旅最印象深刻的一部分。甚至讓我們喪失了在秘魯繼續騎下去的動力。曾經滄海難為水,除卻巫山不是雲。」
兩人之後又騎了幾天,但發現再怎麼騎都無法再見到如那天欽博拉索山頂的美景。興致缺缺的兩人,決定購買回家的機票,回到台灣。
1+1=4
回到台灣,兩人第一件做的事情是登記結婚。歷經了合計一年的美洲騎乘之旅,兩人都已確定對方就是自己尋尋覓覓的終生伴侶。結婚後,兩人落腳位在男子高雄的內門老家。那是一個較鄉下的地方,對 Enid 來說,當地的就業性質與她的志向並不那麼吻合。她開始思索,自己可以在這個地方做些什麼事。
「我很快就想到了,我跟他說,我們來生小孩吧!」
那年,Enid 27 歲,隔年大女兒喬伊誕生,再隔兩年,二女兒喬妍也呱呱墜地。兩人也從內門搬到了桃園,在桃園定居下來。
「生小孩之前,我就知道帶小孩不簡單,但我沒有因此想要放棄我喜歡的戶外活動。我還是想接觸大自然,就算知道帶小孩去戶外會比較辛苦,我還是會去。」熱愛戶外的 Enid,在我開口問前,自己就這麼說。她甚至在喬伊剛滿月時,就揹著她去走旗山附近的小山,旗尾山。滿六個月時,她與先生一起帶她上檜谷山莊。
「我老公是做高山協作的,剛好他要上去檜谷山莊工作,於是我就問他可不可以一起去。他揹客人的食材與裝備,我則揹自己的裝備還有喬伊。就這樣,我們一起走進了北大武山。」
在北大武山登山步道上,喬伊趴在母親的背上,透過她渾圓的雙眼,盯著山景的變化、雲海的流動,偶爾發出幾聲咿咿呀呀的聲音,逗得 Enid 夫妻笑聲連連。到了山屋,喬伊更是瞬間成為檜谷山莊的大明星,許多山友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,驚呼怎會有嬰兒出現在海拔 2,150 公尺的山屋內。
只是揹著嬰兒上山,不累嗎?Enid 笑笑地回答:「累啊!尤其小孩愈長愈大,我也覺得愈來愈重。但,我還是很願意帶她們去山上,因為我自己也想去!」
4
小小年紀的喬伊不知道自己在還沒一歲的時候,就已經上過北大武山。今年四歲的她,更與妹妹、媽媽、爸爸,一起去了好多座山。甚至體驗過在山上過夜。
「去年 12 月,我們全家一起到霞喀羅古道賞楓,並預計在白石駐在所紮營。那時喬伊已經 3 歲多,可以自己走,妹妹喬妍則由我揹著。雖然霞喀羅古道一路還算平緩,但遇到比較陡的路段,喬伊還是忍不住抱怨『腳好重喔!』這時爸爸就會要她數到 100,只要數到 100,就可以給爸爸抱一下。」
數數的聲音迴盪在楓紅的霞喀羅古道上,還有一家人的歡笑聲。
雖然爬山很累,喬伊也會低咕著「我莫去」,但聽到媽媽邀約了同樣有小孩的阿姨一起去,喬伊又會露出期待的表情。「像是上次我跟同樣有兩個孩子的朋友約好一起爬山,但因為看天氣預報會下雨,我們就取消了。沒想到,出發前一晚,喬伊還跑來問我明天是不是要去爬山。我只好無奈跟她說因為天氣不好,沒有要去了。」
專職在家照顧小孩的 Enid,遇到好天氣,就會揹著妹妹喬妍,帶上喬伊,一起去山裡面。在山路上,偶爾看到盛開的花朵,喬伊還會蹲下來細細觀察,轉頭對媽媽說:「這花就水欸!」Enid 也會把握在山上的時光,給小孩正確的登山觀念,例如慢慢走可以走比較遠;不要走太靠近山徑邊緣;以及垃圾要隨手帶下山。
講到帶小孩上山,Enid 有說不完的故事可以分享。她有點感慨地說:「以前自己一個人走,看到什麼都是自己一個人感受。認識老公後,我們會一起分享看到的風景,一起度過每一段辛苦的歷程。如今帶著小孩到山裡面去,她們也是我分享的對象,我可以把我的生活方式介紹給她們,希望這樣的生活方式陪伴她們健康快樂成長。」
從一個人登山,到兩個人登山,再到四個人登山。步道上,一個人的身影,變化出兩人並肩的模樣,最後又多變出了兩個小娃兒。當初一個人跑去登玉山的女孩,如今嫁為人婦,多了一個母親的角色。她說在還能牽著她們到處走時,她會盡可能地安排、行動。接著她輕輕地說:「但小孩也會長大,待孩子大了,我會放手讓她們自由探索這個世界。」
照片提供:Enid
➥ Enid 的 YouTube 頻道:https://www.youtube.com/@enidliu9628
➥ Enid 的 IG:https://www.instagram.com/enid11liu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