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相信自己心中有仍未荒涼的所在嗎?在經歷過接近 5 年的職場高壓,總拖著疲憊身軀、繃緊神經,醒來、上班,下班、睡覺,「生活是不是只能這樣一成不變?」所有神經就好像鬆弛的彈簧,無法再有活力的回彈,這樣的日子如同枷鎖束縛著整個人,但也慶幸總有個地方能夠將你溫柔地接住。
「我好喜歡海邊。」一身黝黑皮膚的娸榛,如此堅定地說著。3 年前的她,從未想過自己會搬來海邊生活,與海為伍。而其實生活總是不知不覺的釋出訊息,提醒著自己,推往心之所向,去看那一片風景。
誰的青春不迷茫
與娸榛初見面,個性活潑開朗的她,陽光親吻肌膚烙下的痕跡勻稱得發亮,難以想像眼前這位女孩曾經在百貨業打拼闖蕩五年,當位競競業業的全職彩妝師。「太累了,好像全心全意地將人生奉獻給工作。」一踏入職場就成為彩妝師的她,從不違背自己的專業,總想著這就是她的道路。
前幾年國內外疫情肆虐,人們的生活隨著疫情、物資、訊息的傳遞,開始感到恐慌和無所適從,而娸榛同樣正在面臨人生道路上抉擇,最終她選擇告別待了五年的職場。「我其實不知道自己除了彩妝外,還可以做什麼。」伴隨著疫情蔓延的不安,她抱著對未來的巨大未知與迷惘回到桃園老家生活,走在起霧的道路上,停頓、遲疑。然而這條名為青春的道路上,誰不是在迷霧中前行呢?
迷霧中的浪潮聲
雖說離開職場後的日子令她迷惘,但也同時讓她得以從名為職場的機器中暫時解脫,不再是時間一定就必須轉動的齒輪。在大家恐慌紛紛追求心靈平靜的年代,娸榛同樣開始回憶起小時候,那是父母開著車載著一家人前往桃園復興鄉溪邊烤肉玩水、永安漁港踏浪看海的記憶;還有身為體育老師的阿公,在夏日總是牽著她在泳池游泳;以及一家人夜宿在車上,享受最簡單難得的車泊露營體驗。
「長大後才知道,原來不是每個家庭都有這樣的快樂!」而也是這樣的童年,讓她從來不懼怕戶外,家人以愛澆灌,山海用溫柔拉拔,而不被定義的齒輪也在經歷一場環島之旅,並且與自我的深刻對話之後,找到前進的目標,娸榛在充滿迷霧的道路上,聽見了浪潮聲。
她談起還在職場,是怎麼熬過偶有喘不過氣的日子:「放假或上班前夕,我都會和朋友前往海邊,排解工作上的壓力,海洋對我來說是釋放和能量的泉源。」娸榛提及海邊的眼神有種溫柔的炙熱感;如同她前往海岸的理由一樣,像海蘊育生命、包容萬物,從不吝嗇地將你擁入懷裡:「所以疫情逐漸嚴重的日子,我不想被關在家和城市,因此逃到了海邊。」生活這樣提醒她:你在哪裡獲得釋放,何不就往那裡走去。
有海的地方就能靠岸
「我一無所有,隨時都能重新開始。」夏日來臨,抱著這樣的信念,她的第一站來到頭城海邊,開始了打工換宿體驗,沒想到在職場時,看見朋友們都逐漸搬到海邊時的羨煞不已,如今自己也是這般生活著。
在海灘的一天,伴隨著浪花拍打上岸,與看見龜山島日出、日落的不同魔幻時刻,她沈浸在安靜的頭城小鎮,有更多的時間與自己對話:「以前總習慣朋友一起同行海邊或日常陪伴,但現在自己一人也很舒適。」眾人很好、兩人剛好,一人則自在安好,而在海灘的一天,漸漸成了每一天,娸榛把社交能量花費在美好的海岸與自身,從來不是浪費,而是往乾涸的心田澆灌。
在海邊的日子很愜意,但生活也不曾讓她就此安逸停留,輾轉之下,一句朋友的邀約:「要不要到恆春生活試試看?那裡有一群跟你一樣熱愛大海的人。」真的嗎?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,娸榛又往前了一步,從東北海岸的烏金沙,一腳踏入半島南灣的白沙灘;請別害怕,也別惶恐,當自己的海,隨時都能靠岸。
隨洋流與時間順流
卸下百貨業光彩之後,從頭城到恆春,至始至終沒改變的,是仍向大海走去。她坦率地笑說,逃離都市水泥叢林這件事,對她來說是種逃避,逃避城市、逃避不想面對的事,以及瓶頸和壓力。但這樣的逃跑計畫,促使她更靠近海,學了自由潛水、當上了 SUP 教練,逃跑讓她開啟了不同的門,沿著海岸看見了更多樣的光景。
「戶外帶給我前所未有的簡單與純粹。」少了紛擾與誘惑,原來自己的慾望可以那麼的低,唯一豐富的是自己生活;把生活沿海岸加寬、使心的視野更廣,接著晃眼間,原本只想待一個月的恆春,悄悄地進位,讓她足足的待了兩年;戶外給你的從不只寬廣,更是加深了與自我和土地的連結。
「逃避可恥,但有用。」訪談中我們提及了經典日劇的原著,但逃避真的可恥嗎?別急著超越和證明,請把忐忑搓成一條綿延的線,站在岸邊拋竿,隨洋流與時間順流,著實地為自己活一次,這偌大的世界,總有適合的棲身之所。
海上漂浮間找到平衡
會進入比基尼店工作,全來自於小鎮上人與人之間的真心相伴,同時也源於她的個性使然。「我很享受,也像當地的年輕人一樣,非常盡興地活在當下;但時間一長,我又開始覺得安全感不足。」娸榛與我們分享她的個性,其實非常按部就班,她在投入海洋懷抱,釋放自我與追求自由的同時,也同樣在用心規劃未來的生活:「我了解自己比較適合穩定的工作,不像其他教練屬於可以旺季和淡季去做不同工作的類型,但那沒關係,這就是徐娸榛呀!也是我對自己負責的方式。」
比基尼店的工作為她帶來了安全感,同時也替她和來店的客人,顯化了自己的美麗之處。想要的生活有一百多種,沒有人能夠,也沒資格告訴你怎麼過才是正確解答,而娸榛在順流漂浮之間摸索,找到屬於自己平衡,優雅地在海上站起。
仍有四季風景,值得好奇與珍惜
娸榛在訪談的最後說道,轉換跑道的路上總有迷惘,無論是對生活或未來等林林總總,這樣的日子,請記得緩緩腳步,讓自己沈澱、讓靈魂跟上。
「別急著想去找工作銜接,請好好的了解自己想要從事什麼工作,過上怎樣的生活。」她與我們分享,離職後尚未到海邊生活的日子,她先是離開社群,開始環島旅行,從向外的體驗走到向內傾聽,外在最日常的小風景,都是往內的小線索:「我仍然記得,那時候到花蓮玉里看見阿公、阿嬤在剝玉米的畫面,讓我感動至今。」
微小的感動如石子打水漂,激起心中大大的漣漪;原來我以前是這麼用力生活嗎?在忙碌的過程中,她從未為這些日常風景駐足,直到離開原本的職場和放慢腳步後,才發現人間煙火、芸芸眾生都是美景。
把握每一次獨處的時刻,而我們從來不該被定義為誰的齒輪,娸榛與我們分享了她因海洋而獲得釋放的故事,同時也往心裡重新闢了一片大溪地;她在環島的日子走進內心荒涼,在頭城的海岸邊引進水源澆灌,最後於恆春的怡人日常,長成了碧草如茵;往後的日子還不知怎樣,但她的心中尚未荒涼,仍有四季風景值得去好奇與珍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