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歡一個人,會想要時時刻刻跟對方在一起,去哪都好,吃啥都行,只要在一起,都好。
唱片美術設計師 Hally Chen,從事唱片美術設計二十餘年,從瘋狂加班工作,到年過半載,漸漸找到生活與工作的平衡,甚至培養出新的興趣:爬山。他說他小時候從未想過自己未來會想要爬山,因為家住象山上,凌晨三點多就有老人家上山運動,不僅一邊拍手,還會「大方地」把收音機的廣播播放出來與當地住戶共享。他小時候不僅對爬山沒興趣,甚至可以說是不喜歡爬山,但接受我們採訪的當下,他則緩緩道出「人類終究是要回到山林的」這幾個字。
回到山的身邊
2017 年,對 Hally 來說是個巨大轉折點,他退租了位於信義區的工作室,搬回天母的住所。他說以往一天要花將近兩小時,甚至更多時間通勤,搬回天母後,家裡即是辦公室,省下的通勤時間可以另做其他用途。
既然省下了時間,住家又位於陽明山腳下,有天,他決定上山走走。
他挑選離家最近的天母水管路步道,這條步道以其綿長階梯聞名,若平時沒有運動習慣,走這條步道肯定相當吃力。Hally 笑說:「我很久沒有運動了,雖然很喜歡旅行,但是劇烈的心肺運動真的很久沒做,所以我爬水管路才爬 20 分鐘,我就覺得快死掉,差點要叫救護車。」
算是生平第一次認真爬山,卻被自己的身體拐了一跤,問他有沒有因此覺得沮喪或是想放棄?他說自己沒運動,會那麼累是正常的,倒是上山帶給他前所未有的平靜,雖然劇烈的心跳像是要衝出體外,肺臟也像是吸不到空氣一樣,以高頻率的喘息聲向他抗議,他的思緒卻異常的清晰,腦中的雜訊也少了許多。在吃力的爬階梯時,心裡只要想著再努力往上一階就好,這樣單純的想法,在日常中幾乎沒有。
▲芒草季時,冷水坑往東峰步道上的銀白色美景。
喜歡一件事就常常去做
以水管路為起始點,Hally 有空就會去走一下,雖然一開始還是只能走 20 到 30 分鐘,但他訂定目標,每次加個幾分鐘上去,很快地,他已經能走到天母古道,甚至續行到文化大學。
「我對有興趣的事情,就會想辦法提升自己的能力,爬山的話,就是常常爬,畢竟我就住在山邊,不常爬說不過去吧!」他笑說。
本業做唱片美術設計的他,在早年網路不發達、資訊不夠流通的時期,他會固定安排時間到日本「實地考察」。日本當時是亞洲的流行重鎮,他會安排幾天時間到秋葉原的唱片行、書店,找尋設計靈感,並採購字型,每次總是大包小包的帶回許多「參考書」。
到了 2007 年,他喜歡上日本老咖啡店,在日本稱作「喫茶店」。迷上喫茶店的他,除了開始學習日文,原本因為失眠而不喝咖啡的他,也開始訓練自己喝咖啡,分辨不同咖啡豆的香氣、口感,並耗時 11 年走訪日本各地大大小小的喫茶店,於 2019 年出版了《喫茶萬歲》一書,集結日本九州到北海道數十間老咖啡店。
從他對平面設計、喫茶店的熱愛,不難看出他是一個為了自己喜歡的事情,願意付出許多心力鑽研、自我提升的一個人。對於爬山,也是如此。
「我是一個習慣做同樣事情很多次的人,透過這過程,我就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。」他這麼說。
爬 100 次陽明山
什麼?陽明山有需要爬 100 次嗎?不曉得看到這個標題,你心中是不是也這麼想?
Hally 爬陽明山的次數可能不只 100 次,但他還是想一直爬下去。「對外國人來說,很難想像在一個國家的首都,竟然有一座國家公園,而且搭公車不用一小時就能抵達 700 公尺海拔的山域,這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。」
對大台北人來說,陽明山就是一座既天然又免費的大型樂園,這座樂園有數十條路線可以玩,從硫磺味瀰漫的溫泉區,到透心涼的鬼斧神工瀑布。在不同季節、不同時間點,這座山都會有不同面貌。「很多人看我 IG 照片都問我:『為什麼你拍的陽明山跟我去的陽明山不一樣?』我總是說,因為你們都是在差不多的相同時間去,但我可能會挑清晨、中午、傍晚去,不同的時間,陽明山也長得不太一樣。」
▲被白雪覆蓋的陽明山
▲七星山主峰山頂遠眺觀音山日落
他說平日中午人最少的時候,陽明山步道上常可看到有著艷藍色彩的麗紋石龍子跑出來曬太陽,雖然人類靠近牠會立刻跑走,可是只要你靜止不動,過沒幾分鐘牠又會跑回來慵懶的趴在陽光下。到了傍晚,太陽剛下山,天空仍透出微微的光線,可愛的雉雞也會出來覓食,甚至你從牠們身邊經過,牠們都不會理你。
對 Hally 來說,陽明山爬 100 次還嫌不夠,因為這座山有太多值得看的地方,若是把每一條步道乘上不同時間點、不同季節,花一輩子可能都看不完。
▲曬太陽的麗紋石龍子
▲甘薯龜金花蟲
▲天母古道上欣賞日落的獼猴家族
擁抱鄰山
經常有人問 Hally,「既然你那麼愛爬山,怎麼不去爬百岳?」他說,他對於登頂這件事情本身就沒有很大的興趣,加上有一定年紀,顧及膝蓋健康,為了讓自己能長長久久與山共處,所以選擇離自己最近的陽明山共處。
講到這,他向我推薦了一本書,《東京まちなか超低山 50メートル以下、都会の名山100を登る》,這本書介紹的是東京近郊 50 公尺以下的「超低山」,鼓勵大家到這些平易近人的超低山走走,親近大自然。這與 Hally 的想法不謀而合,他說他爬山本就不是追求高度,他渴求的是山的故事,山的一切。也因此,他鼓勵身旁的朋友,可以多多親近自己生活環境附近的山,就算海拔只有 50 公尺又如何?任何的山,都能孕育出讓人驚豔的生態,只要放慢腳步,留心四周,任何山都是天堂。
▲紗帽山日落之時
▲頂山石梯嶺步道上的柳杉林
走在陽明山,Hally 總是走得比別人慢,他說想好好了解這座山,就像追求一個喜歡的人一樣,會想了解她的全部。因此,他會帶上相機,沿途攝影,甚至聽到蛙鳴鳥叫,還會利用麥克風收音紀錄下來。
聽完他的故事,真心覺得 Hally 與陽明山的關係就像是一對戀人,他以最老派的方式了解她的全部,用現代人鮮少使用的笨重單眼相機拍下她的倩影。徐步慢行於山徑上,感受與她的每一次相處時光,而這段關係,還要一直走下去,直到走不動的那天。
Hally Chen 私推陽明山步道
【初學者】
如果帶家人、小孩出門踏青,或是自己沒有什麼登山經驗,可以參考橫嶺古道、絹絲瀑布步道、二子坪步道,都屬於平緩好走的路線。當中的二子坪步道還很適合推著嬰兒車的家長或是行動不便人士,因為沿途平緩、沒有階梯,是非常親民的路線。
▲有小嵐山之稱的橫嶺古道
【進階者】
稍微進階一點可以嘗試走天母水管路步道,再接到天母古道,最後從文化大學出來。這條路前半段是綿延的階梯,相當考驗心肺耐力,後半段天母古道則非常平緩好走,還有機會看到成群猴子家族,十分可愛。此外,也可以嘗試從冷水坑上七星山主峰,中間還可繞道夢幻湖休憩,聽聽蛙鳴鳥叫,會有全身壓力瞬間消除的快感。
【挑戰者】
可以嘗試陽明山東西大縱走,若覺得太困難,可分成東、西兩段進行,中途覺得太累不舒服,也都有公車可接駁下山。
▲台北市最高峰:七星山
圖片/Hally Chen 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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